维斯拉瓦·辛波斯卡(1923年—2012年) 1923年生于波兰小镇布宁,199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2001年成为美国文学艺术学院名誉会员,这是美国授予杰出艺术家的最高荣誉。辛波斯卡是当代最为迷人的诗人之一,享有“诗界莫扎特”的美誉。她擅长以幽默的口吻描述严肃主题和日常事物,以诗歌回答生活。 他回家。一语不发。 显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他和衣躺下。 把头蒙在毯子底下。 双膝蜷缩。
何向阳,诗人,学者。出版诗集《青衿》《锦瑟》《刹那》《如初》、散文集《思远道》《梦与马》《肩上是风》《无尽山河》《被选中的人》、长篇散文《自巴颜喀拉》《镜中水未逝》《万古丹山》《澡雪春秋》、理论集《朝圣的故事或在路上》《夏娃备案》《立虹为记》《彼黍》《似你所见》、专著《人格论》等。作品译为英、意、俄、韩、西班牙文等。获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上海文学奖等。 一 1 没有一种蓝 能够准确说出
与其说平静如镜,不如说微微颤动…… 既是间歇又是抚慰,液体的琴弓划过泡沫的合奏。 ——保尔·克洛代尔《旭日中的黑鸟》 经过《青衿》《锦瑟》《刹那》《如初》这四本诗集的写作和命运的淬炼——请注意每本诗集的名字都由两个字构成,何向阳在诗歌世界中特有的性格和精神仪轨已清晰地显现出来。在南京,她的研讨会上,我就说过,她的下一部诗集或重要作品,书名或组诗标题肯定还是两个字的。果不其然,在北京初秋的午后
黄梵,诗人、小说家。出版《第十一诫》《月亮已失眠》《浮色》《南京哀歌》《等待青春消失》《女校先生》《中国走徒》《一寸师》《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用绳子弹奏》《人性的博物馆:七堂小说写作课》等。获紫金山文学奖、《钟山》文学奖、金陵文学奖、北京文学奖、西部文学奖、作家金短篇小说奖、《芳草》汉语双年诗歌十佳奖、博鳌国际诗歌奖、后天双年度文化艺术奖、美国亨利·鲁斯基金会汉语诗歌奖、《延河》最受读者欢迎
一 黄梵认为:“诗歌是最靠近人类本性的体裁”(中国作家网访谈《黄梵:掀开诗意的面纱》),这种植根于人类本性的诗之思考,与我前些年谈论散文诗的观点——散文诗有它独立的精神和气质所在,这种精神和气质根植于人类性情的萧散及诗意栖居的理想欲求——有相似之处。这让我对其诗歌有了一种亲近感。黄梵还看到了人性中的悖论与辩证法之间的美妙契合,因为二者都常常带来近乎模糊或混沌美学的绝妙体验,而诗歌带着它们共同的特
一粒种子 1 我是他手里的一粒种子, 被他撒进了火里, 那火越烧越旺, 先是在田间, 现在已经越过了田埂, 朝山那边而去。 他继续在播种, 没去看那火, 或者他已经看了很久, 但让它们去烧吧, 火继续在烧, 他凝神看火, 哦,那么纯洁的火, 像夜空一般澄澈, 他很兴奋, 沉醉在那火里, 那是他的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沉醉, 有种子继续从他的手里撒向火海, 如漫天星
月亮的光芒 倾盆大雨静止之后 父亲燃起火焰 用力重建宇宙 劳作的父亲,赤红的父亲 因为烫 也因为渴 透明的他 正在汲饮月亮的光芒 水的童年 星空有深蓝色的波涌 那些群星 是鱼的呼吸,万点银色闪耀 此刻,想象用一只 乡下竹篮 去用力舀起它们 这,就是激跳的、挣扭的 ——水的童年 闪动 童年夏日的明亮 源自用双手 滚动发烫陶缸的父亲 源自,他黑红肌肤上 无
雨,持续着 雨,持续着 电影院出来想去 吃顿火锅,深秋微凉的雨 打在伞上与地上,我们 踩住那么多雨 它没有一丝痛苦而是我们 有了些许厌烦,算了 去就近的小餐馆吧 吃什么不是吃呢,何必与形式 较真,我们经历了 那么多的形式,(哦,是每时每刻 都在形式中),雨 持续着,我们慢慢吃着 窗外疾驰而过的汽车与人 他们把时间与雨水 磨成利箭 他们在追赶什么? 路通往路,这路
我的魔幻之城 晚上我开车回华东路,车厢里放着一些刊物 与诗集,黑暗中我带着它们 穿过南湖隧道。桉树、香樟树与木菠萝树的气味 在云层下的街道上空,不停搅拌 灯光中某个留着长发的男人,从济南路走入了 杭州路,以前一群文学青年在博白菜馆聚集的一幕,闪电般 幻化为暗影与尘埃 他想起二十一年前中午的那场大雨,一个举止粗鲁的家伙 在铁皮屋顶,拿棍棒不停 捣鼓 噼里啪啦的雨声,犹如诗句一般
星星在布道 星星在布道 ——在漆黑的夜空 夜空下麇集于山顶的人群中 他们来自低地和更远的滨海小镇 风尘仆仆的马鬃上缀满露珠似的童谣 一小时的山谷 哦松树 哦覆水难收之夜 同样不可缺少的,是河水的咳嗽和 完全来自梦中的一次坠落 披着夜的大氅,我也在聆听 我的听一半在空中,一半在水下 我不知道我从何而至,又缘何而来 身上的爵士乐像鱼鳞还没有掉落干净 僵局就此展开—— 虫
新旧意愿 以静默召唤湖水或水中某物,成为它们中的部分。 在雨后湖边,又一下午白白坐了。 对于意愿,我并不是个偏执狂。 我很平静。慵懒时间从来就是用于浪费。 想起黄口之年,为怯懦所困,在窗前呆立。 仰望灰天,同时假想被灰天仰望着。 一把绳梯,彩虹那般,自老屋檐垂下。 我闭上眼睛,看着它,享受我得到的 它能给出的我的一切。希贤之心何其纯粹。 黄梅戏 当竹尺击打着竹尺 一定是有人
大雪日 缥缈是雪的灵性,也是你恣意时的眉骨, 你看,你的睫毛也在闪着雪,你 理想的眼里这时有一个辽阔或叫雪野, 而不是围城——我不愿说到围城, 身体里还有不少酒能燃出恣意或醉欲。 那就醉一把——很久了,每个人仅在 露台上辗转,下雪即是要一个飘逸—— 听起来虚妄吧?那我就站在虚妄一边。 雪下着,翩然于野性而不拘泥什么, 雪下着,它似乎在倾覆着时间里的不安…… 汝瓷小镇 雪后的
九月花城 凌晨,台风踩着酣醉的步子离去 城市在僵卧的梦中醒来 就着珠江河畔蒙尘的镜子,修饰起 受惊的表情 露珠,挤在绿叶的甲板上 站成白昼的繁星 风轻轻吹拂,带着 羔羊的表情 地面:闪光的甲虫,推拥着 挤入马路的河川 贩卖吋间的人 游弋在方言的海中 漂过城中村小巷的迷宫 漂过海珠桥驼着的背 漂过珠江新城的玻璃质岛屿 为着这些,为着那些 或者其实并不为了任何事 太
青余,本名武叙辰,2003年生于内蒙古包头,现居江苏南京。 大风刮进了我的屋子 那一夜,大风刮进了我的屋子 书本与稿纸张皇着四散奔逃 清晨的水总是冷冽,盥洗 并不诚实的借口,需要成倍清醒 以应对窗的背叛,它野蛮敞开 洞穴的真相,刹那间晦明变化 如此猝不及防,睁开双眼如挣脱镣铐 浑黑的银杏叶灌满阳台,灌满 无助的储物柜,旧靴子在思绪的尘灰中 重咳一声,让惺忪的皮肉都失声尖叫
艾诺依,1990年生于山东,现居北京。 地球琐事 我爱这翻腾无边的云海,爱养育人世的河流 爱残缺不全却又行动自如的衰老之躯 ——翻阅日记,断裂的树根串联碎片的记忆 叶子的脉络比老者的白发清晰醒目 一只手臂明晃晃地表述非同寻常的经历 挥舞着机械臂,手指关节便捷灵活 儿时记忆混合叠加中年后的星球移民之路 地球美食与星球研发种植、培育蛋白质生物融合 舌尖上的过往勾勒出戏剧性偶遇 阿
妈妈,月光下喊你一声 老屋的瓦就落地一片 ——庞余亮:《报母亲大人书》 近年来,庞余亮的散文、小说和儿童文学创作,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住了他诗歌的光芒。其实,跟很多作家一样,在漫长的文学的隧道里,庞余亮首先点亮的,是诗歌这盏灯,诗歌应该是他文学生涯的一个确切的起点。我们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事实:虽然很多作家在小说、散文等诗歌之外的文体上成就了自己,但是,如果没有他们文学生涯早期的诗歌创作对他们想象
当代诗人的风格追求越来越显出多样化趋势,有的追求深邃悠远,有的追求宁静淡泊,有的追求慷慨壮阔。刘立云反复抒写慷慨壮阔,希望诗歌与生命互相清洁,无论是对日常生活多侧面的切入,还是对军营人事的歌咏,都呈现出一种升腾之势、怒放之态,正如他一首诗的题目《升腾或者怒放》,也如他在不同诗篇中表达的,希望用自己的灵魂敲响大地,希望人们都能听见大地的鼓声。这应该是理解刘立云的一个重要角度,或者说是理解当代军旅诗歌
山庄小酌 门对钱塘水,轩开西子云。 会当成一醉,鸡犬不相闻。 雨中访青藤书屋 风雨淡红碧,流光照眼轻。 青藤何郁郁,寂寞下檐楹。 云龙山行 林红洇宿雨,清气石泠泠。 云我无邀约,时逢放鹤亭。 三阳河畔 垂云漠漠水茫茫,两岸花香杂稻香。 鸥鹭往来私窃语,一肩风色为秋扬。 菩萨蛮 ·对窗 迢迢薄暮高林起,春声云影斜阳里。心事莫相猜,好风自往来。 流光催景丽,楼外雁书寄。
赠也是单身的你 故事长留半夜谈,相投同苦又同甘。 君为远巷单身狗,我亦空窗作茧蚕。 秀色难求千日在,深心但等一人探。 如春唤醒残枝绿,软语频频是暖男。 南乡子·南方的冬 虽有百花红,未见雪梅总不同。直觉四时无寄意,空空。春不春来冬不冬。 千里客行中,一地乡思似酒浓。到此人间多历劫,匆匆。叶落枝残全剧终。 临江仙 一段时光憔悴,几分诗意蹉跎。多情经不起揉搓。自他离去后,深夜
春游所见 一径桃腮映浅湾,双亭静立水云间。 春风有约佳人至,半是红妆半碧山。 无题 雾漫桥头倩影孤,莺啼柳岸燕相呼。 心城一夜纷飞雨,落入春江有却无。 迎春 门前树草望清晨,柳下莺歌燕逗人。 好是风来芳满院,推窗放入一枝春。 游穿镜湖 粼粼碧水泛银光,草木逢春沐暖阳。 最爱明湖飞白鹭,双双镜里秀情长。
春回大地 七九艳阳暖万家,暄风扑面醉清华。 绿桑林下新苗起,青草河边嫩柳斜。 试水鸭群声嘎嘎,翻空鹊对叫喳喳。 喜迎淮甸春回返,邀得东君共品茶。 答友人 诗海弄潮非为名,吟风咏月抒闲情。 梅兰竹菊悠悠赏,春夏秋冬静静耕。 踏遍千山心未老,行参万水境方明。 人间百事皆能韵,仄仄平平乐此生。
宜兴黄泥岭偶见 亲山近水一仙翁,柳下荷边沐野风。 逗引花猫追彩蝶,悠然入画韵无穷。 参加同学聚会感怀 同学重逢夜不眠,互相问候爱绵延。 皆留厚福成云海,并请和风寄眼前。 里短家长频出口,情真意切乐翻天。 欣逢盛喜心潮涌,旧语新词话变迁。
青秀山赏春 清风邀我踏春潮,百鸟寻芳过灞桥。 正是花开千万景,桃花人面竞妖娆。 早春喜雨 万物氤氲二月天,绵绵甘露奏和弦。 雾霏翠竹枝头燕,风拂红蕉叶底鹃。 涧水欢流青草下,春花怒绽彩云边。 农家喜获吉祥雨,沐得新苗绿满田。
春日 东海升红日,西园启绿烟。 鸟鸣高树外,蝶舞乱花前。 芳草连三径,和风荡八川。 家山无限好,万姓乐陶然。 鹧鸪天·咏松 高洁身姿擎碧天。露侵雨打自昂然。任凭四季风雷动,何畏三冬霜雪寒。 妆沟壑,翠山峦。森森直气挺尘寰。高楼万丈为梁栋,一树千枝岂屈盘。
三月寻春 三月寻春阡陌游,平川原野散溪流。 轻风拂面云成雨,江水横波鹭绕舟。 晨见草香含露气,日斜烟绿映耕牛。 琼湖垂钓浓情意,醉在柳堤枝上头。 苏幕遮·惊蛰 响惊雷,山那处。唤醒眠龙,与我芳春步。占得江天同共雨,枯草滋萌,又却寒梅舞。 日光盈,风拂树。极目登高,遥望琼林路。曲径幽幽今又去。把盏怡情,醉榻林间住。
遇雨 朝见阳光上露台,午逢阴霭压城来。 平常日子事难料,风雨人生看得开。 访友 家住蓬莱心自春,桃源深处院无尘。 重来门闭客搔首,只见红花未见人。 深圳四海公园 坐看南山日弄辉,金牛开拓出重围。 是谁林外奏丝竹,碧水红花白鹭飞。
研修经典运帷幄, 密室千钧椽笔弓。 马背持书觅真谛, 战间掩卷思农工。 文韬武略驱倭寇, 驰骋长淮赖一戎。 骁勇儒将歼日伪, 英名千古感苍穹。
回乡 高楼栉比不同前,绿水青山如锦绵。 大道坦平通路畅,小河清澈碧镶边。 未闻鸡鸭犬猪闹,却见松梅兰竹妍。 地覆天翻乡野变,离家也就两三年。 乡村闲趣 农家小院静幽香,篱绿花黄豆角长。 翁媪品茶闲叙旧,一条狮狗卧身旁。 村遇寿翁 青砖黛瓦竹笆墙,条石茶几桂树旁。 百岁老人邀客坐,红光满面鬓髯长。
咏荷 喜居水泊尽娉婷,十里熏风香气萦。 秀朵裁云波潋滟,绿裙托露玉晶莹。 粉颜常对骄阳洗,傲骨原由污淖生。 苦乐何须名士赋,安然开谢自关情。 南歌子·咏怀 爱犬床边卧,乖猫脚底眠。披衣抱枕自心闲,清夜听风听雨,数流年。 背对鼾雷作,灯陪夜色阑。情无波动绪无澜,往日酸甜一梦,付云烟。
登重庆朝天门长江大桥 山色朦胧久,江风断续声。 天公来见客,释放一时晴。 腊月十五作 愁肥几案里,寂寞满衣冠。 费照灯应倦,庭空雨更寒。 九月十七日夜读忆诗人南北 满身清寂月,一盏读书灯。 衡水无他事,重来南北僧。
回村行吟 山村已过几回眸,只见青苗不见牛。 少小炊烟萦牧笛,茅庐早已换层楼。 村头饯别有思 拭泪村头落日微,桥边柳影哪堪挥。 轻装不晓心思重,只有滁河冷色围。 滁州春咏 柴扉燕语唤春风,把酒轻吟小院东。 纵使三千佳丽至,霓裳哪有杏桃红。
那个舞者又回来了 湿漉漉的草地,她赤着脚又回来了 露水从草叶爬上她的发丝 她沉默不言,只是弄丢了马匹 那匹带着铜铃和烙印的马儿去了哪里 她只跳给露水,跳给花朵 正如火焰用最后的舞献祭灰烬 她弃下所有舞场 你喝尽所有的酒 所有的花,被你一一吻遍 你建起的整座花园归于荒芜 那匹带着铜铃和烙印的马儿去了哪里 她只身带着破碎的露水归来 回到你的梦里还是她的梦里 从梦里挣脱,又跌
落葵,本名武海岗,1984年生于山西晋城,现居山西太原。自选代表作:《新疆别》《十月》《在湖边》《无穷花》《所在》《高地》《烧砖》《青萝卜之冬》。 所在 五个人喝了四瓶汾酒,东倒西歪之后 古槐所翳的夏日长街,纷纷被那些旧事包围 重新在梦中醒来,黑暗携带着雨滴 撒豆子般倒在地上 胃酸占领了身体,木棒在我太阳穴上打鼓 想倒一杯水,想翻阅一本短的充满火焰的书 冰箱里已空无一物,自动抽水马
读老友林莽夏末十四行诗 在冬日寒夜 读老友林莽夏末十四行诗 心里就一阵阵暖 他写到水乡一个村庄 我曾随他去过那里 摇一叶小船 驶入一段记忆 上了岸 和渔家兄弟痛饮一场 读老友林莽夏末十四行诗 眼前又浮现静静水色 他便借着月光划船而来 水面一片金黄 骨头 子夜 一翻身 骨头在响 睡不着了 想再听到那声音 当年腰椎受过重伤 我知道一个人该怎样挺过来 它在提醒
呼吸来临 没有波涛的沙滩,走出海水来 没有剧本的道路,走出序幕来 一只鸟落入手风琴盛开的海 回声中揭开地平线的真相 是遥远黎明,深陷沮丧与曲折 在水生物的多重表情里,用驿动的肺泡 与这个雾霾的城市交换 位置的移动和上升,来自神秘的未知力量 一面是蚂蚁的火焰,另一面是时间的 海豚,躺在深不可测的镜像中 人性离开了楼群,在生命的广场上游泳 一个人的肺活量,大过黑暗 也胜过记忆
独处 我已经决心,留在这里 任草木葳蕤 按时吃饭,定量阅读 关闭微信,不关心你的行踪 独自一人奔跑 不期待与你长相厮守 也不再因你时喜时悲 只是常常在深夜惊醒,梦见河水漫涨 披衣坐起,久不能眠 恍惚间你就在我的身旁 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旁 归去 归去的人被众人安放 通往未知的道路有三条 这个早晨,我们围着山转了三圈 墙角堆积柴薪和时光 桌上供奉着八宝粥 善款可以微
我是谁 我是谁 当我知道 我们都是发问者时 “谁”竟是全人类共同的谁 它只是化身在了 每个人身上 其实我,就是“谁” 亿万年后 如果还有人发问 说明我还在 灯火出现之前 灯火出现之前 便有燃烧的原理 而原理并不因点亮而欢喜 亦不因成为灰烬而悲催 我们的感知就如燃烧的热和亮 之所以始终恐惧熄灭 就因为不知道那可恶的感知 正源于某个原理 尚未发现离开反面而存在的
母亲 多久,母亲没喊我回家吃饭了? 最近每到饭点 耳边就响起她的声音 但我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玩过的泥巴 总不能两手干干净净 身上清清爽爽地回去吃饭吧? 不然,母亲精心准备的鞭子怎么办? 昨天,母亲打电话来 用乞求的语气让我回家一趟 眼泪唰地下来 和母亲和解年头越久,心里越不安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目光是另外的鞭子 多少旅途中的儿子能经受这样的鞭打呢? 那年
一个词背负着另一个词 雪上加霜,只能是一个形容词 有时候无关事件的发展 是一个不堪重负的词被压上了 另一个词 现在,霜是一把迎面而来的刀剑 雪却成了一个事件中的旧物 那人无语,披霜而立 茫茫夜空,星光微弱 他在独自承受着万物的悲伤和寂寞 题龙沟某月十五 我们终于把月亮请出来了 今晚无须上酒 月亮已接到过太多的邀约 见过太多的酒 昔时的杜康、绿蚁和花雕,而今的 各种名
凌晨四点的雪 早安。我走在雪地里, 雪还在昏茫茫地落。 挂在路边的中国结透出隐约的红, 又老又绿的植物啊, 街灯啊, 我记得他们没有头绪的样子。 每一朵都是执念, 落在虔诚之上, 也落在白首不相离的一瞬间。 长路冷清。 我站着,在雪的身旁, 唯有扑簌簌地落泪, 我站着,朝曾经跪着的自己 投下深深的一瞥。 雪啊, 就要盖住我小心翼翼的足迹。 暴雨中的少年 仿佛自己
椰子店 海滩的贝壳玉藏在礁石上 如一家小店隐在松树林中 我对大角的审美由此起源 听这个极具风韵的女人 向我推销波浪的声音 我不能很快过去了 我质疑经过时的怀疑、拒绝 与对玻璃窗、马塞克里的仰慕 不能不同。不戴目镜了,似乎才看到 她是在一架钢琴上弹出水声 或站在大学的讲台上 我看她,切开椰子的口,想起奶蜜的诗句 又有一个人以迷宫作为生存世界 自觉鲜美又无法扺达,但可 以
读黄庭坚《夜发分宁寄杜涧叟》 故人有心,流水无情 不可解脱的离愁,陡然增重 竟然一下弯沉 两个人,何必去叹《阳关》曲 且重复三遍,非要言说“阳关三叠” 依依惜别与乘舟东下已经够苦了 一叶轻舟,载不动旌阳之山 更载不动旌阳山下依稀在亮的灯火 那一江风月的悲愁 哪里能像一个垂钓的渔翁,钓着扁舟 勾住别离者的心 “举杯消愁愁更愁”,一个“醉”字啊 令人禁不住扼腕叹息 让天地万
茶聚 握手寒暄,挥手离去 抽离的我重又合体 再回望身后,平铺的直线上 却有了浓妆淡抹的起伏 星辰划过,不过是又一位先贤 回到了人间 纷至沓来的叶子 争相赶往新置的道场 步出茶室,有的叶子 正奔向瑟瑟的怀抱 而有的,静静暂候于树下 把时光泡在茶里 岁月的褶皱会徐徐展开 那一刻,一缕缕清香升腾而起 瞬间溢满整个尘世 中秋 寄存着多少朝代的事啊 今晚的每一阵风都有所指
春雷 雷声不大,似乎困在了树杈上 始终浇不透的鹊巢孤立着,空想着鸟儿 雨水成线缝补了许多伤痕 父亲爬上屋脊,补了几块新瓦 下来时顺手采了几棵瓦松 千叮万嘱可以止血,我知道也可救赎梦境 高挂的山河拨弹之后被引入洼地 窝瓜藤爬在篱笆上吐露了几个青胎 狂花的情感里窝有蝈蝈的羽翼和深刻的牙印 雨水理解闪电的温柔,通过梧桐的手掌 种进盆盆罐罐,生菜、香菜葱葱 我跟着父亲把生活的积水收
鉴洋湖的芦苇 两千年了 古海变成了泻湖 喧嚣化为宁静 芦苇千年 依然摇曳 浩浩湖水 映照轻盈的身姿 蓝天白云都是你的背景 脆弱与柔韧无声地抵抗寂寞 鸡笼山见证 无际的水面 隐藏了多少传说 如果有一天 这满湖的芦苇都白了头 那也是等待春天 再度来临 广化寺的落叶 那些树 想必忘了前朝 早已改写的记忆 无序的叶 跟了一阵风 掩盖不住来往的脚印 祠堂的门楣
我很羞愧这样的敷衍 今天母亲节。我知道 九十四岁颤颤巍巍的母亲,一定 在桂溪河边望我,望我的电话 望我突然出现在她跟前 可悲的是,我仅仅只是借来蓉城五月的 一丝阳光,写一首光明之诗 送给已经弯腰的母亲 送给父母曾经贫穷苦难的过去 今生,写不完他俩一生的奔波之苦 写不完我对他们的亏欠 (断断续续离开他们近三十年) 或许,我能将佳词绝句写得无限好 或许,每一笔每一画写得无限好
忘忧酒 再见!忧愁 当你住进你的身体 把最后的温柔混酿进失眠人的瞳孔 让一条鱼做舌头的新娘 等待味觉溺亡于一滴绯红的泪水 再见!忧愁 当我们越过暧昧的誓言 任液体迸出蝴蝶吞咽着经书 高亢的丹宁摇撼凝结睡眠的星宿 它陨落,在泣血中泛起涟漪 而夜即将在我手掌中繁殖 直到你的耳朵攀爬出一段贵腐的喘息 再见!忧愁 当针脚踏出碎玻璃的弧度,以你遗失的双眼 喑哑的词语间流浪着一片
在威尼斯,我们被水拥抱着 到达那天是晩上 汽车在公路上转 后来又在河道旁转 一条,两条,三条 终于在一家旅社停下 门前是河,门后也是河 我们仿佛是船 四周被水拥抱着 峨眉山村 风分两路,一路进山 一路留在身后 水往草丛爬,裁剪 溪涧的彩虹 大风车拖着烟囱 咽下石头的笔记本 一杯咖啡,和着酒 一根竹竿在钓鱼 眼前的红树林,被远处的 鸟鸣,画成景色 峨眉山,村在
如果你无法在互相矛盾的力量的危险联合下行动,那么就退出吧!浇灌你花园里的甘蓝,只在墓地上种植玫瑰。因为玫瑰对灵魂是致命的。 ——丹尼洛·契斯《大师与门徒》 花非花 鲁文·达里奥①递给我一枝玫瑰,他说 这是用上面那个蓝花园里的星光浇灌的 所以有神话在这花中 她随即露了一手,我看到月亮的脸上 开出了一片蓝色水波的冰玫瑰之心 也或许是吐着红色信子的花瓣旋涡 绕上了电线杆顶端那个眼熟
读到赵四这几年的近作,尤其是在“时间的真相树”名下的60首诗,我看到了她诗歌写作中呈现出的一条清晰的历史主义转向路径,我愿意将这一新倾向命名为:作为“认识论事件”的诗歌。 因而首先有必要对“认识论”一词略加界定。现在通行的该词英语写法是epistemology,基于希腊语词的episteme(知识、认识),epi+istamai(steme所来源的动词),即是英语中的over+stand,所以它
坐在六月的一节车厢里 我看到窗外成熟的麦子 把黄金高举过头顶 而我什么也给不了脚下的土地 我只有空空的肠子 和里面一些蠕动的黏液 只有,被时间否定的果实 和一副虚假的肢体 火车在一节一节地吐 身体、时光一点一点地沦陷 在砾石与玻璃沉重的内部 火车在一节一节地吐 吐出我皮包骨头的乡愁 吐出远方的雾气和灰色的太阳 两只眼睛 一只种满了葡萄 另一只长满了荆棘 种有葡萄的
那条消失的前河,带走了 一个世纪渔人码头的繁荣兴旺 头枕大海,目接渔火 一条街承载多少赶海人的梦想 清末的盐田滩头,一座古镇 四十米宽的小街,曲曲折折的走向 这里的人们活得神采飞扬 “吃头水”,吃出一个讲究排场 因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一块块斑驳的石板,摆放过 多少梭子蟹、沙光鱼、黄鲫鱼,还有 对虾、狗腿、黄凤及海螺 一次又一次海风吹过 海鲜走进四面,引来八方 记忆装饰
穿过狭窄隘口 穿越迷雾云海 踏进弯弯的长廊 踏入茫茫的他乡 雪山是你的肖像 雾凇是你的光芒 天马驰骋的方向 心灵自由般翱翔 你是伊犁河谷璀璨明珠 特克斯河,东来西去奔腾之路 你是乌孙山下丰饶沃土 夏特古道,千年驿站花香徒步 你是格登碑前旌旗拂柳 汗腾格里,深情凝望历史归途 你是美丽神话浪漫满屋 阿合牙孜,峡谷青绿冰霜玉湖 你是西陲北境七彩昭苏 神游万里,只缘今生在
海鸥在潮水的上空行走 海浪按下层层琴键 唱起潮起潮落的歌 大海用深情的十指 独奏一段回家的乐章 岸边芦苇的湿地里 丹顶鹤在此祈福 合唱的声音很欢很亮 天空吐出祥云 飘伴着海边野陌炊烟的清香 看潮只是一种心态
诗歌最早就是从树上出发的 “今夫举大木者 前呼‘邪许’,后亦应之” 鲁迅说,就是诗,就是诗人 就是“杭育杭育派” 小子何莫学夫诗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面对楚地无边丛林 屈原诗情奔涌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风飒飒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 今天,我们来到一株树下 千年古樟 在小的丘山,绿的田野 以及几块天然去雕饰的石头陪伴下 生长得惬意而舒展 一块块树
在水中潜浮 倾听渐行渐远的世界 声声慢,灼烫的光也 一片比一片钝 你一定以为,我像 琥珀里那只远古的蜻蜓 用张开的翅膀 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庸常 其实,我是在庆幸 漫长的一生中只有这一瞬间 自己做出了飞翔的姿势 而沉重的肉身也不能 拿我怎么样 龙 看龙 你的眼晴必然会 东张西顾,龙嘴 咀嚼着天的青翠,它的尾却在翻阅 长堤边那本书页飞扬的《辞海》 想象一条龙 你
把子夜的雨,当成一封信来读 会有一种怎样的深刻 我门前的秋水,在记忆里 已涨满秋池。而西窗烛 却一直无人点燃 夜色孤寂 雨在不停敲打,你的福尔斯密码 我一遍又一遍阅读 这些没有回程的讯息 以后的岁月 辈分和年纪,一再被抬高 高于曾经的幻想 走失的星星和河流,会在某些片段 与你我纠缠不休,并选择一个恰当时机 重返故地 不去在意,白天和黑夜的一次次告别 当执子之手推开日
不要在石林狭缝的拐弯处 说东道西 指南针放置脑后 我们大概率都找不到北 高海拔的地缝 我们用仰望分期积攒足够的兴趣 气喘吁吁,穿进穿出 如果不是顺道而行 我们会有数不清的狭路相逢 我们的行囊简单到遗忘 天空寥廓 流云带走了一切 只留下与大地联系的方式 石林狭缝彼端的光 一点,一线 因为黑暗的滋润 愈发显得明亮 在石林狭缝的辗转中 我们的想象力一次又一次爆棚 却
傍晚暴雨又一次突如其来 我们成了自然的俘虏,不敢再出门 想起那些还未远去的故事书脊和封面 空中有亮光一闪。多年以后,掌心依然 是空的,什么都没改变。当午夜的钟声敲响 撕掉一页日历,雨水从窗户上流下 从一个街区到另一个街区。挂在天花板上的灯 暗了下来,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 开始回避无用的精确记叙。存在是被感知 我们试图在永恒的状态下 生活,包括幻想和爱。世界上没有两座相同的山
我看见它在云层里 在长江与黄河之间,青草的祖母 和岩石的身躯,充满喜悦 从冬季转场而来的牛羊 在桑火旁停顿,忘记歌唱 喝一碗帐篷里的鲜奶 削成五支木箭后的藏民 举旗列队,在铃声中诵经 把青稞面抹撒在松枝上 煨桑之火写下的祝福,通过松烟 献给周围群山的峰顶和鹰的航线 月光过后,一切安静下来 黎明是什么时候 流出一纵波痕绕向山的背后 牵引谷底负重的行者 我听见泉水沉入地心
在枝头修筑风景太久 不冷不热之时 纷纷躺在大地上歇息 一位穿着旧时光的老妇 一把扫帚,安置 梧桐树的来信 都市里的路 每一条都是回家的路 白鹭 体面的鸟 爱在山水间擦拭 倩影在清涟间浣洗 飞翔总是清澈的 浪花有了翅翼。风景鲜活 静伫时 一只纤腿勾起 替神仙拎着画框 我们总不能靠近 我们的肉身俗气过浓
高铁比风快 把景象、思绪、语言和沉默推进呼啸声中 目光和车窗出神 而后又命中注定般地同时凝视—— 一个个坟头 从皖北平原的麦地一划而过 多少头黄牛、多少道老茧、多少个风调雨顺的祈盼 埋进地里,被犁耙磨平,消失在时间里 隆起的小土堆 野草枯萎 杂树苍老 土里刨食的祖上 虽蓬头垢面 却威严依旧 躺下佝偻一生的躯体 也不忘腰间别着几根鞭笞自己、老牛和子孙后代的枝条 在以三百
机场里人来人往 我们都在埋头看手机 被吞进机腹 呼吸彼此的空气 扣好安全带,茫然 把命运交给天空 邻座,一个壮汉不停盘弄手串 另一个盯着报纸搜索远方 谁也不说话 比邻若天涯,天空是 无路可退的悬崖 我们都有不知所往的冒险 也有唯一的旅行终点 比如此刻,我们像漂浮在 虚无之中的鱼 紧密相拥又各奔东西
凉风掀起夏夜的帷幕 些许欢喜并轻度厌倦 一天还未开始,就即将结束 枇杷自带清供气质 你却更愿意把它吃掉 背上的紫痧 隐隐的痛,心安 有人算计利害得失 有人执着是非黑白 巴别塔下罗生门 一条河,泛着幽暗的光 它又能分辨什么? 你的轻笑是否暗含嘲讽? 警觉使气氛略显紧张 换个轻松的话题吧 你说,他像是恋爱中的兵马俑 喜悦,在眉梢嘴角间 凝固,又穿越千年 鲜亮,如初生
在兴化缸顾的顾氏祠堂里,有一口大缸,据说我们的祖先当年就是坐着它,从苏南飘到了这里,开始了生生不息的繁衍…… 颠沛流离的时代 除了逃亡 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民不聊生的时候 活下来 就是一种幸运 一口缸 载着命运的稻草 在万箭齐发的时刻 逆流而上 渡江 渡江 醒来已是菜花金黄 桃花盛开 一场梦 留在了水的故乡 智慧的武陵溪 洗去多少秘密的沧桑 每年春天 我都要
桥上,最适合驻足 身后的车水马龙在身后 桥代表过程,人们只对目的地感兴趣 石拱桥洞,仿佛打坐的修行者 因为虔诚而通透 这般微小中的宏大,常常不属于人间 虚实抹去边界连成圆,过去与当下同在 谎言,就是如此明晃晃 姑娘手捧鲜花,长长的绿裙 宛如昨日的草原,阳光像风一样漫步 所有的记忆都暗生秘密 仰望夜空,星光落入眼睛 成为白天里难以察觉的孤独 桥面的微颤从未停止 不断掏出昔
偶尔,我不小心 把自己投影在 某个事物的表面 世界通过光 看到一个相反的镜像 其实,我的躯体 只是物理属性的存在 可以被限制,被驱离 甚至被切割,被分解 但我的灵魂拒绝被兼容 拒绝光的投射或反射 我已然来到另外一个界面 完成了生命的重构 只能被写意 不能被定义
仿佛你从来没来过人间 初见你时已是弓型的构造 小桥下河埠头捶衣声伴着你一生 一如母亲睡觉前的唠叨声 你走的时候也无声息 再见你时石阶上杂草丛生 你身边醒目处竖直“危桥”二字 又如你颤颤巍巍对我的叮嘱 你存在了几千年 你活在我心里几十年 一切无法用因果诠释 在父亲节时我又跨过你的肩膀
马鬃似的云,闪开一条路 超大广角,也不敢这么拍—— 三分之一的蓝天和三分之二的草原 被一群伊犁马,无缝衔接 蹄上生花、足踏飞燕的马 邂逅过神话 不用策鞭,不用呼哨,这群桀骜的马 等不到蹄音,就能冲破放大的瞳孔 让湖水泛滥,草地漫延 ——溜光的背脊,除了驼过天空 谁有那么大胆,给风勒紧鞍鞯 给电套上缰绳 亥时,冰雹如豆 戏台子搭在云端 听戏的看戏的盘膝而坐。仰久的脖颈,忘
山在路的拥抱中略显战栗 山的脊梁却在古道前俊美自然 自然的笔蘸足了盛夏的时光之墨 绿叶也掩饰不了那坚定的笔调 把饱满的诗情画意 留在南太行的古道之中 大山在近处,古道也在近处 古道与大山连着南太行远处的希望 空旷或荒芜,寡言与疏淡 一切的一切 在古道行走的韵律中重生 古道包蕴着世态万象中的精气神 看那归海之百川,在南太行中突围 此刻,对于古道 有气息凝重的自然追问 乌
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伫停在 观坞村村口。大片的毛竹 吸纳黄昏的眷顾,长尾飞鸟 啼叫一声,消逝不见 你的背影在即来的梅雨里 大地和青草沉默如初 那个叫父亲的人呼喊了你的名字 孤星滴露,尘埃落入水中 是一条河从门前经过。蜜蜂、露和风尘 删除不了自身的负重 我犹豫不决地竖起一根手指 在玻璃窗上记下这忧伤的四点一刻 ——玫瑰要开,玫瑰有一张干净的脸 肉体有时比泉水还要透明
截一段时光,看水浸润的痕迹 我想翻阅 铆钉上的锈迹,似信口的妄语 安静的线在版图上标识 一条河,流经躲避的风 在一幢建筑中安放 那些跌跌撞撞的脚步,听水 拍打堤坝的声响 陈旧的橹系着摇不走的云烟 往事游走在透明的四壁 终有一种执念像蓄谋的 尘垢 线装的字体写不尽陈旧的光泽 映射古铜色的躯体 两岸的号子还在谁的 体内奔流不息 目光触及的每个角落 有时间落下的旧墨
刚出炉的釉裂声 在瓷器表面 留下无数深浅不一的疼痛 每隔一段时间,我总会在镜前 与自己默默对视 像面对一件精美的哥窑 等待一些新的疼痛,缓慢爬出 “从出生开始,每个人都在 走着同一条通向死亡的路”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悲观者 对我来说,每一丝轻微的疼痛 都足以证实—— 我还在,身体以及灵魂 反复盛开的寂寞 水,腾出空旷 疯长的草,浩荡在仙宫湖畔 风与昆虫,跌落草丛
伫立山坡 看一列高铁呼啸而过 落在远处的目光,被一片片吹薄 周遭的事物,变得坚硬与陡峭 吹在世间的秋风啊 从不记得谁的悲欢 对世界删繁就简 有时因为死亡 有时因为新生 光秃的枝头,灰麻雀跳跃 起初是一只,后来是许多只 替落叶返回故乡 下雨的夜晚 酝酿已久,雨 终于在夜里下起来了。自在地 打湿失眠的街灯、阳台上未收的衣物和 忘了带伞的行人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雨无关
一片小树林,无边的绿 拥抱而来,身如瑞士小镇 那似曾相识的地方 梦里的小镇 暴雨如注 小镇宁静 像撑伞的姑娘 静谧、宁静 刮过采蒂涅的风 足以抚慰心灵的忧伤
我喜欢面对那条水里游动的鱼儿发呆 仿佛能听到它的呼吸 我不知它是什么鱼 金鱼、鲫鱼、草鱼、鳜鱼…… 来回遨游 自由自在 如同孤独高飞的雄鹰 或是在花丛中飞舞的蝶儿 总是让我慢慢地在静默中凝望 瞬间 大海的涛声 城市的喧嚣 离我远去 静静的清风 打开窗门 纯净的灵魂远行 抵达那淡泊高远的世界 听到鱼儿的呼吸 如听到自己心灵的声音 我经常观察我周围的 溪水、湖泊、河流
夜空哺育了静穆 静穆归于寂寥的大海 很久很久雪的飞舞 正是雪的哑默 海安息了澎湃的雪花 一道闪电为永恒而埋名隐姓 如果我能再桑麻于青草故土 我依然只是野花茁放 记得我曾来过 田野上一支蓝色的花,她记得我曾来过 如今,那条小路更加寂寥 挺拔的树木,洁白的云 蓝星花早上开,一到下午就凋零了 就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