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不少外国人在中国各地旅游和品尝美食的视频,不知不觉竟有点“上瘾”。看多了之后发觉有几个题材居然高频重复:例如外国人来中国旅游,头一次坐高铁,惊叹速度超快而且极度平稳,在窗沿上立硬币不倒,“意外”发现每个车厢里都有饮用热水,此外居然还可以直接扫座位上的二维码订餐……还有外国人第一次吃烤鸭、火锅、臭豆腐、小笼包、兔头、豆汁儿等各地特色食物,乃至林林总总的中式快餐、街头美食;老外第一次清晨逛公园
在中国过去传统中,老子与庄子合称即是“道家”,有老庄合称的,也有庄老合称的,这种称呼的变化,挖掘一下,其实可能是有些深意的。在道家中,老子和庄子当然都很重要,都是先秦的大思想家。但是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庄子的地位越来越高。这样一种变化,与中国古代的士人有一些关系。这就是本文所想要讨论的主要内容。 老子与庄子,都是道家的重要代表人物,两者之间肯定是有相关性的,但如果比较学究地来讲,两者的思想其实有
一 二十多年前,我和一帮喜好昆曲的朋友,在春和景明之际,到苏州光福吃太湖船菜,同时参观了司徒庙里的古柏“清、奇、古、怪”。司徒庙是间小庙,是祭祀东汉光武帝时的大司徒邓禹的祠庙,肇始于何时,年湮日久,在历史沧桑中早已被人忘却。明清之后,司徒庙开始远近闻名,源于庙里的四株古柏“清、奇、古、怪”。这四株古柏盛传是东汉邓禹手植,已有两千年的树龄,依然屹立在庙院中,审视着春秋代谢,人世无常。四株古柏不但年
读人之心 我可以自吹是加拿大音乐家古尔德的资深粉丝,不过在加拿大生活多年之后,感觉自己跟他的关系有了一点变化,粉还是粉,但角度不太一样。过去共情于他孤立的音乐生涯(“共情孤立”,是不是自带笑点),现在我对音乐和意识感兴趣,却愈加认为音乐中没有孤立的人。当然,人有具象抽象,有近有远,但只要人脑在作曲/演奏/听,就存在“别人”。艺术中的人,至少是“成对”出现的。 而人与乐(中人)的关系,真是一言难
市场总是受到来自理论的各种批判,这是好事,“欲戴其冠必承其重”(Heavy is the head who wears the crown),一个不能被批判的市场必然是病态的,而一个经不起文字进攻的市场,即便不是虚妄,起码也是虚弱的。 观察十八世纪至十九世纪的市场批判,道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但是到了十九世纪末,对市场和经济的批判逐渐地去道德和去意识形态化,经济学家开始标榜“价值中立”的科学伦
胡适、鲁迅等人对于《海上花列传》的“打捞”,在当时及稍后的读书界,显然是产生了一定影响的。张爱玲就曾直言,自己是在看了胡适等人对于《海上花列传》的评价之后,才正眼看待这部晚清沪上的“花丛”小说的。赵景深在《好文章(上海1936)》一九三七年第四期上,撰文论述《海上花列传》,其中亦提到胡适、鲁迅等人对于《海上花列传》的评价: 在《大晚报》“上海通”1934年10月-11月上,看到“沪娼研究书目提要
《陈西滢日记书信选集》(东方出版中心2022年),辑入作者一九四三年至一九四六年的日记书信,原始文件均由陈西滢的女儿陈小滢提供,学者傅光明编注。这些日记书信涉及二战后期民国外交史和文化交流活动,以及陈西滢个人在中英关系中所起的作用。笔者特别注意到其中记载的叶君健、王礼锡等人在欧洲宣传中国抗战事业的情形,以及关于萧乾、熊式一等人对外介绍中国文艺的阐述。个人认为,陈西滢这一时期的日记书信尚有进一步挖掘
最近重读徐志摩的诗作,着重留意原先有所忽略的地方,如字词和典故释义,背景或本事层面的东西。徐志摩早期诗作距今已逾百年,时代变易和文章风气变化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文字隔膜,这就需要训释。我读过几种《徐志摩全集》和一些徐氏诗文集,发现有的本子连最基本的注释都存在不少问题,大抵会影响阅读者对文本的理解与接受。我试着通过这次的重读细读,搞通原文中的某些问题,以笔记方式对其中涉及的本事、情感内容以及文体形式等方
一月十三日晚,李国华兄发来信息说:“孙玉石先生走了。”孙老师晚年患病,采用保守方法治疗,偶尔通过师长询问孙老师身体状况,得知孙老师近年来记性已不大好。但陡然收到孙老师离去的消息,还是让人愕然,沉默良久。 在辈分上,孙老师是我老师的老师,在我求学的那几年,因各种因缘,跟孙老师有好几次接触。 早在大学本科期间,就仔细读过孙老师的两本书,一是研究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中国现代主义诗潮史论》,一是
想象平常一日,你和其他学生在教室里昏昏欲睡,旷课三天的同学突然归来,他告诉你自己如何错入小径分岔的迷宫,走进一座废弃的城堡,宛如坠入了流光溢彩、浓酣忘我的梦境…… 谈到法语文学中的成长故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小王子》,虽然《大莫纳》在法国同样家喻户晓,并被改编为电影、音乐、戏剧、漫画等形式,但其在我国的影响和传播却远不如《小王子》。二者虽然讲的都是男孩的冒险与成长故事,带来的却是迥异的阅读体验:读
盎格鲁-撒克逊时期不列颠最重要的诗歌抄本之一《埃克塞特之书》(Exeter Book)中保存着九十五首脍炙人口的谜语诗。这些作于公元七世纪到九世纪、以第一人称拟人视角叙述的古英语诗作向今人呈现了中世纪早期英国人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第十七首尤为神秘:“我是我族群的保护者,牢牢固定在缠绕的树篱上,内里装满王室的宝藏。白昼我常常吐出矛之恐怖(spereborgan),当我腹内填饱,幸运就
一八七○年十一月十六日,十九世纪法国著名的讽刺画报《哄闹》(Le Charivari)刊登了漫画家奥诺雷·杜米埃(Honoré Daumier)的一幅新作。画面主体呈现的是随着第二帝国倒台而获准在法国出版销售的《惩罚集》(Les Châtiments),后者将遭受雷击(天谴)而亡的帝国之鹰牢牢压在身下。 两个多月前,随着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宣告成立,《惩罚集》的作者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
蜜蜂家族中最知名的当属西方蜜蜂(apis mellifera),德语中称为“westliche Honigbiene”。这种会把采集来的花蜜酿成蜜糖、会分泌蜂蜡筑巢的小家伙,博来古今诗人无数溢美之言。几千只西方蜜蜂构筑起的小小共和国,就是一个乌托邦世界的缩影。 蜂蜜给予甜美与养分,蜂蜡带来光明与温暖。在两希传统中,我们都能看到用“流着奶与蜜”来描述幸福与丰盈之地。奥维德笔下的黄金时代,以色
一九九○年至一九九一年,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俄罗斯普希金博物馆和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联合举办了“马蒂斯在摩洛哥”(Matisse in Morococo)主题绘画作品展。本次展览作品来源于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1869-1954)的摩洛哥题材绘画。在一九一二年至一九一三年,马蒂斯曾经先后两次前往北非的摩洛哥游历。在富有异域色彩和东方情调的摩洛哥,马蒂斯
不少电影理论家和资深影迷,可能都听过一句话:电影史分为“戈达尔前”和“戈达尔后”两个时期。 这句话太有名,至于它到底是来自特吕弗,抑或他只是转述了法国电影资料馆创始人亨利·朗格卢瓦为乔治·萨杜尔所编著的《世界电影史》写的序言里的话,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戈达尔特立独行,从不好好说话,在新浪潮导演里几乎没什么朋友。但他在新浪潮导演里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原因也就在于他“是世界电影最重要的催化剂”。
一 一九五五年七月的一个晚上,在马尔克斯作为《观察家报》特派记者被派往欧洲的前夜,诗人杜兰来到他在波哥大的房间里,为《神话》杂志向他索稿。马尔克斯正好刚把自己的稿子看了一遍,把他认为值得保存的收了起来,把那些没用的都一撕了之。于是杜兰开始在废纸篓里翻找起来,忽然,有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篇东西太值得拿去发表了!”那是从已出版的《枯枝败叶》(1955)里删下来的一个完整章节,马尔克斯解释说,它
一天凌晨读完了戴安娜·阿西尔的《未经删节》。这是我第二次读阿西尔的书,上一本是《暮色将尽》。虽然在写作时间上,《未经删节》更早,写于阿西尔八十岁时,而写《暮色将尽》时,她已经八十九岁了。读《暮色将尽》时,我并没太关注阿西尔的工作,毕竟那是一本以讲述她过去的情感关系和进入老年后的生活感受为主的书,只从前言后记中大略了解到她是英国一家著名出版社的编辑,曾经出过许多著名作家的书。到读《未经删节》,才真正
二○一八年十一月,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开始讨论出版清代著名诗人严遂成所著《海珊诗钞》的深度整理今注本。严遂成(1694-?),字崧占(一作崧瞻),号海珊,浙江乌程(今湖州)人。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举人,雍正二年(1724)进士。选山西临县知县,预修《山西志》。乾隆元年(1736)荐举“博学鸿词”,值丁忧归。后调直隶长垣知县,参与修理河工。迁云南嵩明州知府,创办凤山书院。又起历镇雄州知州,因事罢
夜读英语诗人奥登(1907-1973)为他自己编辑的《十九世纪英国次要诗人选集》(19th-Century British Minor Poets,1966)所作序言。这是奥登的名文,最初知道它,还是因为诗人余光中的诗论《大诗人的条件》(1972)有摘译和介绍。文中,奥登对诗人列出五个标准,宣称至少达到“三条半”,方可被视为大诗人。这五条标准,余光中概括为“多产、广度、深度、技巧、蜕变”,在当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