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有一个统计数据说,大约有五成的网民从来不看直播。我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从来没有看过,所以也对它无感。直到最近的一次旅游经历,才不得已略感受了一下“直播”。 那天起了个大早,来到古城景区的入口处。按照导游的嘱咐,这个点可以观看独具风情的开城仪式。在很远的地方已经看到入口处人头攒动,发出嗡嗡的声音来。很多游客显然来得更早。走到近处,发现入口处摆放了一圈围栏。大家在围栏外面已经站了里三层外三层。想
郑培凯:昆曲传承,以口传心授的“戏以人传”历史经验为主,也是目前所知的唯一有效的传承方式,传承首先就落实在演员身上。我们今天虽然主要从演员的角度、从艺术传承的角度探讨,但我和岳美缇老师首先要感谢大家对昆曲的热爱,因为若没有好的观众,优秀的演员就没有演出的机会,也无法呈现最佳的表演状态,昆曲就不可能得到顺利的传承和创新。昆曲是中国表演艺术的顶峰,是最优美最精致的一种审美的表现。称之“最优美最精致”,
二○二四年八月十五日,《唐五代诗全编》的新书首发式在上海书展上举行,因首发式的整个过程需要有一个简单的纪要,于是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埋头记录,用耳朵听着,无暇再用眼睛关注。但到了书揭幕的环节,我还是站起来看了一下,当看到红布底下一大套《唐五代诗全编》呈现出来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杜甫的诗“相对如梦寐”。在接近四年的编辑过程中,大部分时候面对的是一份一份的原稿,一大摞一大摞的校样,经常想的是这些凌乱的稿纸
一 《狂人日记》是鲁迅第一篇白话小说,也是中国新文学开山之作。从一九一八年发表至今,一个世纪过去了,作品中依然留存着一个未解之谜,成为人们感知和理解这篇堪称“鲁迅文学总纲”的小说内涵的障碍。 鲁迅多次谈论过《狂人日记》,但不曾触及这个谜题。关于自己的创作,他的言说其实并不算多。相比之下,周作人对其兄的作品,反而谈论得较多,而且详细具体。在《鲁迅的故家》《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和《鲁迅的青年时代》中
第一次见到蒋彝(1903-1977)的作品,是在香港罗忼烈先生的“两小山斋”。罗先生有一本珍藏多年的册页,册中有十位名家的字画,印象中有蒋彝、刘海粟、饶宗颐、冯康侯、柳存仁、周策纵、张充和等人。蒋彝画的是熊猫。以后陆续读到蒋彝的各种画记,知道他是“可口可乐”一词的译者。蒋彝与熊式一、林语堂并称双语写作的三剑客。而今林语堂声名远播,难得的是郑达为蒋彝与熊式一都写了传记。《蒋彝和他的文友》一书的编辑,
不见王师久,漫说北群空。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且复穹庐拜,会向藁街逢。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陈亮《水调歌头·送章德茂大卿使虏》 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信焉!在封建时代,最为狂狷怪僻、热肠冷眼、不肯向封建势力屈服的人士,莫过于明代的李贽。然而,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 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邶风·雄雉》 诗三百,仿佛是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而数千年的诗经诠释学,则可以视为林中路。在林中,有一些被众人踩踏出的大路,也有一些少人问津的幽深小路,但再多的道路也无法覆盖全部森林,这是林与路之间
《黄帝内经》曰:“五畜为益,谓牛、羊、犬、豕、鸡,为补益五藏者也。”意思就是,“五畜”,即“牛、羊、犬、豕、鸡”,食之有益,可滋补“五藏”(即五脏)。由此可见,很久以前,古代中国人吃的肉类就有“牛、羊、犬、豕、鸡”五种。下面所讲,便是食牛与食羊。 食 牛 古代中国人对牛的称呼有多少? 犉(见《诗经》),太牢(见《周礼》),犘、犦、犤、犩、犣、犝、觭、觢、牰、犚、牧、犈、犊、牬(见《尔雅》)
出现在《随园食单》里的人物一共约有五十人,有官僚权贵、文人雅士、商人、僧侣道士、市井人物等五种。本文要讲的这位陶方伯就是时任江苏布政使的陶易,他两次出现在《随园食单》里,其一: 葛仙米:将米细检淘净,煮半烂,用鸡汤、火腿汤煨。临上时,要只见米,不见鸡肉、火腿搀和才佳。此物陶方伯家制之最精。 葛仙米虽然名字里面有个米字,但是它并非米的一种,而是藻类蓝藻纲念珠藻科,名叫拟球状念珠藻,俗称天仙米、天
鲁迅影像具有独特的价值和意义,不仅改变了理解鲁迅的方式,也形成观察大众文化变化的新窗口。作为现代文人的鲁迅,较早接受现代视觉文化,除了文学创作,他还关注摄影、木刻艺术,收集汉碑拓片等,并在行动中进行他的视觉表达和思考。鲁迅在视觉文化活动中所积累的视觉“语法规则”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如在他的小说中尤其强调“眼”的作用和“画像”手法,从而在文字之外形成了理解鲁迅的新方式,即影像和视觉的方式。 不过,
一 莫妮卡·马里斯坦编写的《波拉尼奥的肖像:口述与访谈》(鹿秀川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相当于一部人物传记,围绕已故的波拉尼奥,文学神话的又一个中心,把童年、家庭、成长、写作、交友、婚恋、疾病和死亡等都讲到了;不同的话语和片段是在表达同一个心声:追忆罗贝托·波拉尼奥,缅怀其音容笑貌,他的离去是如此令人哀伤…… 此书也可看作是对波拉尼奥的评论汇编,以访谈和口述的形式,把通常采集不到的观点
二○○九年,荣膺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的J. M.库切,出版了“‘外省生活场景’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夏日》。在这部备受关注的作品里,库切将小说主人公以“死者”的形象呈现,并假托传记作者文森特的寻访,铺陈出了他与多位女性不为人知的情感往事。《夏日》的文本探索可谓惊世骇俗,评论界甚至认为,库切在这本颇具自传意味的小说中,大张旗鼓地把主人公设置为“死者”,既是有意建构起一幕对人生全景的自我审视,
出版于一九四二年的《局外人》,早已是当之无愧的二十世纪文学经典,论其读者之多、译本之众,在世界范围内均屈指可数,其文学和文化影响力早已超越了一时一国一语。作为加缪正式出版的第一部小说,它一问世便令加缪暴得大名,一九四三年二月,也就是《局外人》出版半年之后,萨特便在《〈局外人〉之阐释》一文中确认:“几乎刚一出版,加缪先生的《局外人》就受到了最热烈的好评。大家反复称赞这是‘停战以来最好的书’。”与之相
一 苏格拉底是“迷狂”的。 这还要从苏格拉底所处的那个诸神和半神/英雄早已归隐的年代说起。 过去时代,诸神还是很愿意与人相处。他们径自来到人的家中,与人同桌用餐,甚至溜到人的床上与人结合,并且由于必死的和不朽的这两族的交融而生育出美丽、健康的后代。(让-皮埃尔·韦尔南《古希腊的神话与宗教》,杜小真译,商务印书馆2021年) 当然,古希腊人还是可以走进一座座肃穆的神庙,但是神早已不再显形于人
继《吉祥如意》《农历》等文学佳构之后, 郭文斌“结合为央视大型纪录片《记住乡愁》任文字统筹、撰稿、策划和二十余年来对中华传统精神的文学实践”,再行呈出新作《中国之美》(百花文艺出版社2024年)。在体例设计上,这部散文随笔集分为五辑,第一辑围绕春节、中秋、芒种等传统节日与二十四节气,以清澄大气的文学笔法,铺陈出一幅“清明上河图”般的乡村风俗画长卷;第二辑结合《记住乡愁》拍摄时的实地考察与文稿
从闷热潮湿的上海到一千公里外的天津,虽然也是夏日时节,却有一种秋高气爽的错觉。当地人说,湿度超过百分之三十,他们的体感就是黏糊糊的了;而对于每年都要经历漫长梅雨季节的江南居民而言,这大概已经是极为舒适的指数了。天津和上海在城市氛围上有许多相似,城市审美规划植根于曾经华洋杂处的历史。比如站在世纪钟广场看解放路桥,这一段海河的景致与黄浦江上的外白渡桥、浦西外滩的建筑群犹如姐妹花。上一座给我相同感觉的城
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七日,苏珊·桑塔格重读亨利·詹姆斯的《丛林野兽》(The Beast in the Jungle,中文版又译为《丛林猛兽》),在日记中写下肺腑之言:“绝对是令人战栗的体验。小说带来的那种沉重的压抑感挥之不去。” 二○二三年,这头“野兽”在两部电影中得以幻化,在时空中逡巡,在灾难中轮回。虽然在此之前有过巴西影人保罗·贝蒂和荷兰现代舞剧团的改编版本,但在新冠疫情结束后的电影节上,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