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登陆的这场台风,菲律宾给它起的名字,叫作木棉。可是,这名字冒犯了老挝的一个少数民族,音译过去,恰好与他们膜拜的一位神灵同名,因此,老挝气象局打破惯例,自行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作鲇鱼,意思是,这场台风,就像河底的鲇鱼,以淤泥、腐殖质和小鱼小虾为食,是不洁和令人厌弃的。不用说,于慧的新婚丈夫,老欧,喜欢第一个名字——木棉,想当年,释迦牟尼在灵鹫山说法,又拈花示众,众皆默然,唯有迦叶尊者破颜领会,于是
许满堂,何许人也? 许满堂乃天津警察署水上警察局东浮桥派出所一员,三等警察是也。 哎哟,水上警察,好差事呀。 警察署,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天津卫顶顶肥的差事。天津警察署署长,比南京政府财政总长宋子文老爷还肥。宋子文老爷家的大客厅,只相当于天津警察署署长大人家的小厕所。天津警察署署长大人家的醋瓶子都是翡翠的,天津警察署署长大人家满屋的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古董。天津警察署署长大人吃炸酱面的饭碗,是
和黑昌熟悉上,是去年回家过年时。 那是我在时隔两年多后第一次返乡。 两年多没回家乡,倒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此前父亲去世了,回到家乡,按照繁文缛节终于把葬礼办完,突然深深地觉得说不出的累和厌倦。 我曾以为,自己不算特别难过。父亲中风多年,如此艰难地熬了这么多时日,他真的尽力了。那个葬礼上,我表现得很成熟,每个流程、每个细节我都控制得很好,好到按照习俗该号哭的时候倒突然哭不出来。 本来
我少年时候经历过的那段生活,彻底地改变了我。 大约从我成年开始,一直到后来很多年里,甚至是到今天,很多人看见我时,他们的第一个感觉,都是我马上就要死了。可在他们这样认为后的很多年里,我仍然在一些熟悉或是陌生的人面前“活着”。当然,除了我自己,没有另外任何一个人知道,实际上在很多很多年前,在所有后来和现在那些刚一见面就认为我很快要死去的人,都还没有认识我,或者听说我之前,也就是在我差不多还是个少年
周末早晨,开往市区的首班车往往拥挤不堪。幸运的是,李彤总能够有个座位,相对舒适地熬过五十分钟的车程。原因一点也不复杂,不是她有足够的力气,挤得过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而是有人给她让座。 给她让座的是个陌生的小伙子,乌黑的头发自然卷曲,戴宽黑边眼镜,笑眯眯的,看上去和善可亲。男子第一次把座位让给她时,她连男子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她记得她说了声“谢谢”。直到第三个周末的早晨,李彤才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同
起初,我们并排走着。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她脸上的汗毛和雀斑清晰可见。我跟她说,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好像是头一回并排走呢。我把篮子换到一边,想腾出左手牵她的右手,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故意放缓了脚步。就这样,我们又像从前一样,我拎着篮子走在前面,她在后面。我们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就走散了。我一个人照旧买了萝卜、茄子、蚕豆、猪腰子等物。可我提着有点沉重的篮子,步子也变得沉重起来,身边少了个人,究竟有些
一 怎么说呢,你不妨朝西北那边看。 如果有人留意,就会经常看到西北角那栋楼的三楼阳台上总有个女人探出头来朝下看,这女人已经不年轻了,却还梳着两条辫子,因为她梳着辫子,所以又让人觉得她还年轻,这就让人们有些捉摸不定多少觉得有点奇怪,人们看到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她在上边独自说些什么。 “她在跟谁说话呢?跟谁?”有人问。 “那是个傻子。”有人说。 “她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停停,这人又说。
一 下午两点过五分,利文看到滚动屏幕上显示母亲两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了。在手术区大门一侧的家属谈话间,主治医生叫利文凑近区隔玻璃,看他端上前的一个不锈钢托盘。主治医生戴着沾血的橡胶手套的手,指着托盘里的楔形肺叶,说:“这是从你母亲身上割除的长有肿瘤的部位。” 主治医生贴向玻璃,鬓间白发从口罩拴绳、绿色手术帽和耳尖相交的地方钻出来,以眼神示意利文继续看这片肺叶。他点着一处凸起说:“十五毫米的肿瘤在
高速路两侧的荧光标志牌,被车灯扫到,瞬间亮起,犹如通电。车身向前奔驰,荧光牌又暗淡下去。标志牌明明灭灭犹如记忆,某个点刚被燃亮,正要细细辨究,迷雾扑来,立即又身陷于四顾茫然。我把身子陷入后排皮椅的柔软之中,困倦不断袭来。我不会开车,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一个笑话,并非买不起,而是真没兴趣去学。我几乎失去了同龄人该有的所有爱好——他们爱聚会,而我不断缩小活动的范围;他们爱在灌酒之后,换个地方喝茶,讨论红茶
一 晚上七点五十分,博奇架好两部手机。一部在脸的正前方,另一部架在电脑桌子上以方便和粉丝们互动。两部手机的美颜模式都已开到最大化,美颜灯也在面部前四十五度角的位置调试妥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离开播还有三分钟,她双手从后面向前捋了一下粉色假发。八点,直播准时开始,粉丝们已经开始在评论区内疯狂刷屏。屏幕上一下出现了张可爱的二次元系的粉色头发大眼美少女的脸。面对这张脸,她既熟悉又陌生。此刻的美少女,她